主播悅讀?美文里的泰州｜劉治：故鄉的橋

朗讀：王詩偉

王詩偉，一級播音員，泰州新聞廣播《1037午新聞》《12345政風熱線》主持人。

故鄉的橋

作者：劉治

清明前后，家鄉的油菜花又開遍了。油菜花海中，縱橫交錯著各式各樣的橋，它們的存在，平添了諸多風韻。

有河的地方就有橋，大小高低、錯落有致的橋構成了水鄉的一道獨特風景。

建橋的目的，起初是為通行方便，但它的功能，可不止于此。白天，有農戶在橋面曬稻谷。夏季，孩子們會鉆到橋下戲水。大伏天晚上，村民們會帶上涼席枕頭，集體去橋上納涼。年輕男女約會，常習慣性地說，“橋口見”！這個詞，又因此多了幾分甜蜜的意韻。

其時的里下河地區，公路體系極不發達，進城都得走水路，沿線都是河，哪來的公交站名？只能把橋作為識別標志，“到哪里啦？”“過了通揚河大橋了”，“過馬莊橋了”，“過港口橋啦”，常坐船的，可以借此大體推知距離遠近。

進了泰州城，輪船停靠的地方，叫揚橋，橋口人聲鼎沸、熙熙攘攘，買菜的、擺攤的、卸貨的、賣小吃的，“麻團！麻團！”小販的叫賣聲著實誘人。

揚橋往北，另有一座韓橋，按本地人的說法，揚橋就是城區和郊區的界限劃定處。同樣承擔分水嶺標志的，還有高橋，青年路往南，過了高橋，就可以看到大片田野和菜地，嗯，到鄉下了。

時光變幻，景象大不相同，而今高橋南邊，是萬達廣場，周邊店鋪林立、車水馬龍，繁華熱鬧，橋畔俏然而立的柳樹，橋下悠閑戲水的野鴨，杳然不知所終……

泰州城號稱“雙水繞城”，橋自然不少見。頗有意思的是，好多地名里有橋，現場卻不見的蹤跡，諸如稅務橋、升仙橋。世事變遷，滄海桑田，原先的河道早被填平，河上那一座座小橋，自然隨之湮沒在城市建設改造的洪流中了。

據典籍記載，海陵城區有大小橋梁逾百座，可現在留下的，只有故老口中相傳的故事。橋拆了，記憶卻拆不掉，地名也在，而且伴隨著附近居民的活動，被賦予了全新的地標意義。往招賢橋，可能是去肉聯廠辦事的，到暮春橋，多數是為了去菜市場，斜橋醬鴨、稅務橋燒餅、揚橋口小餛飩，這些所謂的“橋”之所在地，都有名氣斐然的美食老店坐鎮。

有被拆的橋，也有新建的橋，鼓樓大橋，是新橋中的杰出代表。上世紀九十年代末，我大學畢業到泰州工作，單位門口，正是浩浩蕩蕩的東城河，為了去河對面親戚家蹭飯，要繞著河岸轉上一大圈，每次在寒風瑟瑟中吃力蹬單車時，心里都在念叨，要是河上有座橋就好了。

誰能想到？十年后，河上真的架起了橋。

白晝的喧囂，讓人無暇打量我們身邊的風景。夜幕徐徐降臨，微風拂動河畔樹梢，兩岸燈火閃爍，在橋上端詳，靜謐的河水柔情脈脈，若是在河上看橋，洗卻了塵土的橋，猶如一彎月牙，高懸湖上，與空中明月、橋下湖水，相映成趣……

曾驅車經過杭州灣的跨海大橋，也慕名探訪過周莊的彩虹橋，總感覺，不如家鄉的小橋。老家的橋，不像北方的大橋那樣雄渾壯闊，也不似江南的小橋一般秀美嫵媚，可就是覺得清新淳樸異常親切。

說起鋼筋水泥鑄就的橋梁，除了外形，其余能有何差別？倘若沒有鄉情包裹或往事縈繞，怎能領略到她的美感？

也許，正因為有了折柳相送的記憶，所以，才有依依惜別的灞橋；有了魂牽夢縈的伊人，才有夢中記掛的謝橋；有了月夜吹簫的畫面，才有千古傳誦的二十四橋。

李海鷹所作《彎彎的月亮》，將小橋、月亮和青梅竹馬的女伴并列，我想，男主人公與歌中的阿嬌相約，估計是在月夜的小橋旁。

沈從文先生的文章說，一生走過很多的橋。我經過的橋，也不算少，但永系心間的，卻只有家鄉的橋。